柔情似水，佳期如梦，忍顾鹊桥归路。两情若是久长时，又岂在朝朝暮暮。牛郎和织女的爱情故事有着悠久的历史，数千年来引得无数文人墨客为其挥毫赋诗，牵动着一代又一代听众的心，与《白蛇传》《孟姜女哭长城》《梁山伯与祝英台》并称为“中国四大民间故事”，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代表。

时至今日，牛郎织女的故事依然活跃在我们的生活中。比如七夕节已经成为传统“情人节”；又如婚礼中时常出现牛郎织女的形象；再如《牛郎织女》作为课文出现在人教版语文教科书中。

语文课程在传承传统文化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优势，将牛郎和织女的故事编入课本是值得称赞的。但是，部编版小学语文教科书中的《牛郎织女》却也存在一些不忍直视的画面。这篇课文出现在五年级上册第三单元，选用的是由著名作家叶圣陶整改过的版本。

牛郎织女的故事有很多不同版本，但故事梗概基本相似：牛郎自幼父母双亡，不受哥哥嫂嫂待见，与一头老牛相依为命；在老牛的帮助下，牛郎偷走了织女的衣裳；失去衣裳的织女无法回到天上，牛郎适时拿着纱衣出现，交谈一番后两人愉快地决定要在一起；两人生了一儿一女之后，织女被王母派的人抓回天上，牛郎披着牛皮追赶，却被银河阻挡；此后，牛郎织女只能在每年七月初七通过鹊桥相会。

叶圣陶整改的《牛郎织女》语言生动、叙述流畅、结构完整，是一篇非常优美的文章。但是，文中却有一些不适合编入小学语文课本的地方。比如第12自然段，老牛对牛郎说：

明天黄昏的时候……会有些仙女在湖里戏水。她们的纱衣放在草地上，你要捡起那件粉色的纱衣，跑到树林里等着，跟你要衣裳的那个仙女就是你的妻子。这个好机会你可别错过了。

从文化的角度来说，织女的“纱衣”有非常丰富的内涵。据民俗学专家考证，织女的原型很可能是蚕，牛郎织女的故事则脱胎于“蚕马神话”。织女的“纱衣”象征着“旧皮”，就像蚕茧一样。“纱衣”一方面维系着织女在天上的生活，一方面又时刻束缚着她。牛郎偷去纱衣，其实是帮助织女破茧成蝶，过上自由幸福的生活。

因此，老牛所说的“好机会”指的是帮助织女完成蜕变的机会。但是，小学五年级的学生哪能理解得了这个？这一层内涵，至少也得大学生才能消化吧。小学生在学习这篇课文时，看到这段话只会觉得老牛在教唆牛郎偷东西，而且偷东西不仅不会受到惩罚，还会得到一个妻子。

小学教科书中出现的人物具有很强的示范作用，对学生的正确价值观念和道德修养的形成有很大影响。学生有些时候无法正确理解课本中的人物形象，比如故事中有一个人为了集体牺牲自己，有些学生的第一反应可能会是“那个人傻”。在这种情况下，老师就该发挥作用了，要引导学生认识到无私奉献的精神是值得尊重的。

但是，当学生认为老牛在教牛郎做坏事、牛郎是个强盗或小偷之时，老师该怎样去引导学生？难道骗学生说古代的时候就是这样的？抑或是说只有在故事里才能这样？还是直接训斥学生不要问与课堂无关的问题？相信很多老师在讲这篇课文时，都会遇到类似的麻烦。

麻烦还不止这一处，紧接着就是对牛郎采取行动的描写。第二天牛郎就翻山越岭来到了小湖边，课文中出现了这样一段描写：

他听见有女子的笑声，顺着声音看，果然有好些个女子在湖里戏水。他沿着湖边走。没几步，就看见草地上放着好些纱衣，花花绿绿的，件件都那么漂亮。里头果然有一件粉红色的纱衣，他就拿起来，转身走进树林。

这段话中只提到“好些个女子在湖里戏水”，展现的是一个远景。但是，牛郎看到这个情景之后，没有回避，而是偷偷往前走，最后到了湖边。画面不忍直视啊，非礼勿视去哪了，牛郎这活脱脱是窥沐啊，对面还是一群人。好吧，如果牛郎能闭着眼睛走路又不惊动湖中的人，那就解释通了。

有人可能会说，思想不要太龌龊了，小学生怎么会想这个？真不是笔者思想龌龊，而是课本的课后习题就在引导学生发挥想象，将课文中的情节说得更具体。课本中虽然只是举了两个例子，但这无疑会启发学生去想象其它的地方。

此外，牛郎双手托着纱衣交给织女的画面也非常不好。那是一个怎样的场景，简直不堪想象。小学生的思维活泼、好奇心强，当他们问老师这些问题时，老师该怎么去解释？除了喝令学生不要想这些问题之外，还有更好的办法吗？

即使学生不再想这些问题，但牛郎在孩子们心中的形象还是非常差的。偷衣服、偷看入沐，一点都不文明礼貌，这样的形象无疑跟勤劳朴实格格不入。在这种情况下，学生又怎能去想象男耕女织的朴素场景，又怎能体会到劳动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？

事实上，在2001年审定的人教版语文教科书第七册的《牛郎织女》中，编者便对以上提到的问题进行了删改。其中“仙女在湖中戏水”改成了“在湖边嬉戏”，牛郎偷衣服使织女无法回到天上则改成了织女“离开伙伴，向树林中走来”。

这样的改写在避免尴尬的同时，确实也造成了情节不够合理的问题。学生难免会心想，织女为什么无缘无故就去找牛郎？但这样的问题总比之前引发的那些问题好，老师也更容易给出解释。比如牛郎其实也曾经是天上的神仙，与织女相识。比如这就是缘分之类的。

当然，最好的办法还是编写教材的人在改编时尽量让情节完整且合理。这其实根本不难，比如改成：织女掉了个宝贝无法回去，老牛提前预料到了宝贝会掉在哪里，牛郎捡到后将宝贝还给织女；但织女错过了回去的时间，便留在了人间，从此和牛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。

爱情不是洪水猛兽，小学课本中出现爱情故事是正常的，也是必要的。因为小学生即使不在课本中接触到爱情，也会在小说和影视剧中接触到更多乱七八糟的狗血情节。在这种情况下，课本中的爱情就更要具备纯洁、真诚等品质，使学生能够塑造正确的价值观念。

《牛郎织女》作为传统民间故事的优秀代表，作为课文出现在课本中是没有问题的。但是，牛郎偷衣服和窥沐的情节有必要加以删改，因为这不仅破坏了牛郎的正面形象，更是会引导学生想入非非。况且，叶圣陶的版本并不是唯一的版本，也不是所有的版本都有这个情节。

总之，笔者强烈建议部编版五年级上册语文教材的编写者对《牛郎织女》进行删改。也希望各位读者转发、评论、点赞，让更多人对这个问题引起重视。若有其它见解，欢迎交流。